“说起来，我还记得在咱们认识之前，你和那位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接触。”

       梅林娴熟地为自己倒满酒，笑容有些揶揄。

       “啧，那个不识趣的以色列小鬼！”

       吉尔伽美什嘴角一抽，脑海中顿时被勾起了曾经那段黑历史。

       “千里眼”理论上是能够看穿过去未来的特殊能力，而且拥有“千里眼”的天选之人，往往会彼此有所感应。

       这样就意味着，他们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可以跨时空交感思维，进行通话。

       早年，吉尔伽美什成为贤王之后，在察觉到另两位同类的存在，萌生了一个愉悦的想法。

       如果由自己这位“前辈”，去教导后面两位拥有千里眼的新人，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有趣结果。

       于是，别勾起了兴趣的英雄王，借助魔术秘仪，真的想指点一下两个同样被命运缠身的后辈。

       然而，第二位一头白色卷发，个头一米高，坐在王座上的以色列小屁孩，回应他的只有一句话。

       “本王全知全能，无需旁人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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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鄙夷中带着些淡漠的眼神，差点没把吉尔伽美什给噎死。

       而且说罢，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居然直接把他给屏蔽了？！

       此刻，吉尔伽美什回过神来，斜眼看了看嘿嘿直笑的梅林，没好气的冷哼。

       “不仅是那个以色列小子，刚接触的时候，你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当心态炸裂的英雄王，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和这位不列颠的大贤者连线之后。

       那时，吉尔伽美什心想，三人之中，只有梅林的千里眼最不完整，自己纡尊降贵来指点一二，这小家伙总该感激涕零了吧？

       结果没想到，这只未成年的白毛梦魔，擦着口水，眨动着那对桃花眼，陷入臆想，问出了让差点让吉尔伽美什背过气的话来。

       “你是漂亮的大姐姐吗？”

       “不是！”

       “那就算了，我要找漂亮的大姐姐教我。”

       从此之后，两度遭受打击的吉尔伽美什立即扑灭了刚刚有点余温的人民教师之心，并随之拆除魔术秘仪，和那个两个小屁孩，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算是三人，共同的黑历史。

       不过，现在谈论起来，除了浅浅的尴尬之后，倒是有几分别样的趣味。

       吉尔伽美什和梅林相视举杯，将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

       “当初你能来，本王很高兴…”

       “我也不想啊，但没办法，要吃饭的嘛。”

       “人类的梦境，可是我的粮仓，那位以色列之王留下的麻烦，要砸了我的饭碗，我总得想办法抢救一下。”

       梅林抿唇一笑，眸中浮现些许的回味。

       “不怕告诉你，神秘消退时期的不列颠，天灾人祸频发，能吃顿饱饭，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卡美洛特的圆桌骑士，也向来是在两个地方上最卖力。”

       “一个是战场，一个是餐桌…”

       “所以，我随军打仗时的信号弹魔术咒文就是——阿尔托莉雅！开饭啦！”

       听到这位大贤者的讲述，如此活灵活现，趣味横生，吉尔伽美什有些忍俊不禁，腹肌又开始隐隐作痛。

       但不知为何，说到不列颠，说到阿尔托莉雅，这位梦魔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少了许多，声音也逐渐压低。

       “继续说，本王对你们不列颠的事情，很感兴趣…”

       吉尔伽美什随手再度取来一壶酒，扔给了对面的大贤者，嘴角轻轻翘起，似乎很是期待。

       难得能听到这老骗子敞开心扉，坦露内部的柔软。

       今晚，他愿意做个听众。

       反正，雨很大，夜很长。

       被命运所束缚，渴望打破枷锁的，不只是乌鲁克，还有不列颠。

       与此同时，被安置到大使馆的库库尔坎，听到声响，起身拉开房门，一对提着满篮水果和点心的乌鲁克父女，正冒雨前来。

       “总算见到您了，库库尔坎大人。”

       “感谢您上次送来的那颗芒…”

       “是芒果！”

       扎着马尾辫的女儿，扬起小脸补充父亲的遗忘。

       “对对，芒果！”

       “吃了这东西之后，我精神好多了，身体的酸痛也已经完全消失，真是托您的福。”

       “为了表示感谢，我们专门送来了乌鲁克的一些特产，希望您不要嫌弃。”

       羽蛇神恍然想起，这是那位城门口被死气侵蚀的士兵，自己看他有些痛苦，便随手帮了个小忙。

       只是没想到，这个士兵居然还记得，而且专门找到了她现在的落脚点，冒雨送上谢礼。

       “啊，我很早就想尝尝乌鲁克的美食和果品，谢谢你们。”

       库库尔坎微笑着垂下身躯，轻轻抚摸小丫头的脑袋，一抹如太阳般温暖的金色光芒没入这孩子的脑后。

       对神抱有敬意之人，也当为神所宠爱。

       这是一种赐福，虽然不能赋予她超凡的力量，但却可以让这弱小的生命，无病无灾，健康成长。

       随即，三人进屋，简单寒暄了几句，父女二人便起身告辞。

       雨夜街道上，父女二人如释重负，满心愉悦和激动地奔跑回家。

       目送他们返程的库库尔坎，随即抬头看向黑暗邃远的夜空，摊开指掌，接住黄豆大小的雨滴，启唇叹息。

       你们对这些孩子，未免太刻毒了。

       祭祀场阁楼，炉火熊熊燃烧，趴在魔兽软毛地毯上的豹人，一边大口啜饮着麦酒，一边满嘴流油地撕扯着铁钎上的烤肉。

       随着意识微醺，这位脸颊绯红的猫科动物，吐着酒气，颠三倒四地吹嘘着自己暴揍库库尔坎，称霸两个太阳纪的光辉史诗。

       周围，十多个服侍这位神灵的神官们，苦着脸用泥板书记录整理，而巫女则是负责为其量身造像。

       厨房内，烤炉中悬挂的肉类，油脂爆开，哔剥作响，四五个专业的厨师，轮番献上自己的拿手菜，还不忘送点水果解腻。

       吼哈，乌鲁克真是天堂！太适合豹子生活下去了！

       骨头发软，有些飘piao欲仙的豹人神灵，已经彻底沉溺在这全方位的服侍中。

       但在毯子上打了几个滚的豹人小姐，随即不悦地看向敲打在窗户上的雨滴。

       那低垂漆黑的乌云，让她颇感压抑，始终无法尽兴。

       就是，外面的大雨，有点讨厌，让人睡觉都睡不安稳。